Blooming in May/孫頹毛
綠間投出最後一顆三分球,他看見挑高天花板上的場燈,一瞬間驚訝於它們竟是如此炫目的白色,他視線往下,看到橘黃色的體育場地板,他以為場燈也應該是那樣溫暖的顏色。剛好汗水避過鏡框滑進眼角,溶在裡面的鹽分滲入眼眶,熱辣辣的,綠間反射性地閉上眼,有自己正在哭泣的錯覺。耳邊響起比賽結束的哨聲,他在原地佇立良久,還在納悶場燈竟是那麼刺眼,同時又因哨聲之刺耳而怔愣恍然。
綠間一瞬間在心底自問這裡是哪裡,差點要脫口而出。不是他累得昏了頭,事實上他的思緒很清明,彷彿五感從來沒這麼清晰過,所以這個球場才給他如此陌生的感受。陌生到感覺不適當、不適切、不自然。
那是國中時的某一次比賽。已經記不得是哪一場、對手是誰,反正結果是綠間所屬的帝光中學贏了。但不知為何,僅有那場比賽結束前的記憶特別清晰。只要那段回憶被召喚,有意識或無意識地,又或者應該說是他被那段回憶召喚了,無論是哪種,那時候的畫面、聲音、氣味、感觸都會無法選擇地一齊湧現。若要問綠間國中時印象最深刻的比賽是哪一場,他可能會因為被這段與比賽無多大干係的回憶給干擾,久久答不出來。
帝光中學稱霸全國大賽之後,其一軍中被稱為「奇蹟世代」的六名成員也成為學生籃球界的焦點。綠間真太郎便是其中之一。他的口頭禪「盡人事聽天命」在各種少年運動刊物裡佔去或大或小的版面。但大概每個讀者都是看過就忘了,只會讚嘆綠間三分球之準確,帝光中學之強大。綠間就和其他隊友一樣,贏了然後勝利,勝利之後再贏。但他沒有像某些特殊的例子,可能贏到盲目了,贏到索然無味了,贏到反而失去信心了,他始終是那樣的,「盡人事聽天命」。
後來綠間再想起那時他沐浴在令人暈眩的熾白中,心底浮現出的那個愚蠢的問題「這裡是哪裡」,或許也可以代換成「什麼是天命」。不過這是在綠間升上高中之後才回過頭意識到的。
綠間投出最後一顆三分球,他從來沒有去看自己投出的球究竟有沒有進籃的習慣,因為進籃是在球出手的剎那便已決定好的事。他視線往數秒前球傳到他手上的方向移動,在半途捕捉到高尾的視線。看見高尾瞪大眼睛誇張地咧嘴而笑,綠間下意識鬆了口氣。
綠間在體育場地板上踩穩後,聽見比賽結束的哨聲。時間到,八九比五三,客隊秀德高校勝利。然後獨獨看見高尾小跑著過來和他擊掌,順勢握緊彼此汗濕的掌心。
時值春天,他們贏了高中二年級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場比賽。
綠間投出最後一顆三分球,他看見挑高天花板上的場燈,一瞬間驚訝於它們竟是如此炫目的白色,他視線往下,看到橘黃色的體育場地板,他以為場燈也應該是那樣溫暖的顏色。剛好汗水避過鏡框滑進眼角,溶在裡面的鹽分滲入眼眶,熱辣辣的,綠間反射性地閉上眼,有自己正在哭泣的錯覺。耳邊響起比賽結束的哨聲,他在原地佇立良久,還在納悶場燈竟是那麼刺眼,同時又因哨聲之刺耳而怔愣恍然。
綠間一瞬間在心底自問這裡是哪裡,差點要脫口而出。不是他累得昏了頭,事實上他的思緒很清明,彷彿五感從來沒這麼清晰過,所以這個球場才給他如此陌生的感受。陌生到感覺不適當、不適切、不自然。
那是國中時的某一次比賽。已經記不得是哪一場、對手是誰,反正結果是綠間所屬的帝光中學贏了。但不知為何,僅有那場比賽結束前的記憶特別清晰。只要那段回憶被召喚,有意識或無意識地,又或者應該說是他被那段回憶召喚了,無論是哪種,那時候的畫面、聲音、氣味、感觸都會無法選擇地一齊湧現。若要問綠間國中時印象最深刻的比賽是哪一場,他可能會因為被這段與比賽無多大干係的回憶給干擾,久久答不出來。
帝光中學稱霸全國大賽之後,其一軍中被稱為「奇蹟世代」的六名成員也成為學生籃球界的焦點。綠間真太郎便是其中之一。他的口頭禪「盡人事聽天命」在各種少年運動刊物裡佔去或大或小的版面。但大概每個讀者都是看過就忘了,只會讚嘆綠間三分球之準確,帝光中學之強大。綠間就和其他隊友一樣,贏了然後勝利,勝利之後再贏。但他沒有像某些特殊的例子,可能贏到盲目了,贏到索然無味了,贏到反而失去信心了,他始終是那樣的,「盡人事聽天命」。
後來綠間再想起那時他沐浴在令人暈眩的熾白中,心底浮現出的那個愚蠢的問題「這裡是哪裡」,或許也可以代換成「什麼是天命」。不過這是在綠間升上高中之後才回過頭意識到的。
綠間投出最後一顆三分球,他從來沒有去看自己投出的球究竟有沒有進籃的習慣,因為進籃是在球出手的剎那便已決定好的事。他視線往數秒前球傳到他手上的方向移動,在半途捕捉到高尾的視線。看見高尾瞪大眼睛誇張地咧嘴而笑,綠間下意識鬆了口氣。
綠間在體育場地板上踩穩後,聽見比賽結束的哨聲。時間到,八九比五三,客隊秀德高校勝利。然後獨獨看見高尾小跑著過來和他擊掌,順勢握緊彼此汗濕的掌心。
時值春天,他們贏了高中二年級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場比賽。